嘲地摇了摇头,又看向宋濂道:“宋大人如此博学,我倒有个问题要向你请教……”乍听之下,他似是态度回缓。
宋濂便是再瞧不上他,也不能当场回绝,略扬了扬脖子,宋濂轻哼拱手:“不敢当!”
陆羽幽笑点头道:“宋大儒,敢问何以谓之‘父母’?”
这问题一出,殿中朝臣又是一顿啼笑皆非。
摆了半天姿态,怎问出个这么没营养的问题,这种问题,不该拿来问宋濂,倒更适合去问那街边的三岁小儿。
宋濂显然也认为陆羽这是在拿他说笑,怒哼一声道:“陆知县,这里是朝堂,你我辩的是那礼法孝道!”
陆羽轻笑道:“这父母之义,自是关乎孝道。”
这话倒无从反驳,宋濂虽有不忿,仍梗着脖子道:“三岁孩童都该知晓,父母者,生我养我者也!”
“答得倒不错……”
陆羽点头赞赏,仿佛又回答大本堂中,将宋濂当作大本堂中的少年皇子们,这般点评姿态,自又惹来满殿哄笑。
宋濂眉头一皱,正要发怒,却见陆羽幽幽然摆手道:“宋大人所言及是,那夏四郎之母生他养他,夏四郎仗义救母,当谓之大孝!”
宋濂当即反驳道:“但那夏三生养之恩……”
他正要将夏三生养之恩引入,反驳陆羽的话,可话说一半,却有戛然止住。
“糟了!”
宋濂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恍然回神,中了这臭小子的计了!
果不其然,陆羽幽然冷笑:“可那夏三呢,他虽有生之恩,却未尽将养之责……”
他顿然回身,朝众人郎声解释道:“夏三酗酒烂赌,压根不理家事,夏家生计,全仰仗夏四郎与其母亲,试问这样一个不管妻儿的人,能算是为人夫,为人父吗?”
如此问题抛出,立时引得朝堂群议。
诚然,当下的礼法对于男子有诸多照顾,夫为妻纲,父为子纲,男子自是顶天立地,为家庭纲柱门面,但权责相应,男子享有更多体面,自也要承担相应义务。
照料妻儿,帮补家用,这是身为人夫、人父应尽的本分,而那夏三未尽这本分,他这父亲、夫君的名头,自立得不大牢靠。
“夏三枉为人父,夏四郎殴打亲父的罪过,是不是要相应减免。”
“而夏母既有生养之恩,更代夏三劳作挣钱,将养小儿,那夏母一人担起父母双亲之责——那夏四郎仗义救母,其功劳理当加倍。”
“这两相比较之下,功过相抵,夏四郎如何算是不孝?”
将事实摊开,将那父母双方各自恩情剖析,显然其母的恩情远大过其父,而夏四郎在父母抉择中选择回护母亲,自是理所应当。
陆羽这一番分析,驳得宋濂哑口无言,更引得不少朝臣点头附和。
这还不算完,陆羽又朝众人追问:“诸位大人难道没有母亲吗,你们不妨设身处地,将自己当作夏四郎想想,一方是有生养之恩、对自己照料有加的母亲,另一方是只有生恩,并无养育之情的父亲……”
“而这父亲竟还纵酒烂赌,借着酒劲殴打自己的母亲……”
说到这里,陆羽目光环视,语带诚挚:“当此情况……诸位会不会挺身而出?”
此问一出,大殿之下安静下来。
人人都凝眉苦思,闷头不语。
稍过片刻,终是有个别朝臣抬起头来,高举手道:“自要挺身而出!”
“母亲生我养我,他若有难,还不站出来,那能算是个人吗?”
此言一出,立时又有人附和起来:“对,当得回护!”
这附和声渐渐扩散开,弥漫至满朝满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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