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妨?
只能说,何晏服食五石散也不过一年左右,还没积累到毒发的剂量。
何晏拱手笑道:“回陛下,武帝说‘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’,先帝也说‘人生居天壤间,忽如飞鸟栖枯枝,为乐常苦迟!’”
“陛下,此物极妙,臣已经服了一年,如何不能用呢?”
何晏将曹操和曹丕的诗句拿出来给自己挡箭,在场众人纷纷皱眉。就连坐在皇帝右手边的曹植,脸上也有一丝不忿之色。
曹睿冷眼瞧着何晏:“你服用五石散一年,还没感觉到这东西的害处吗?还要朕再和你重复?”
“若有朝一日毒发,悔之晚矣!”
何晏依然嘴硬:“陛下,臣不过是将张仲景的方子里改了些许,如何能有害呢?”
“陛下或许不知,昔日在王粲王仲宣在襄阳之时,当时他才二十岁。张仲景曾看出王仲宣的疾病,称其四十岁会眉毛尽落、眉落之后半年而死,唯有服用五石散才能得治。”
“王仲宣不愿服药,而后此人果真在四十岁而亡!”
一旁坐着的曹植再不能忍,站起身来指着何晏的鼻子骂道:“王仲宣大才天妒,乃是因瘟疫而英年早逝,又岂能被你编排入这种神异之事、来吹捧什么五石散!”
方才何晏引用曹操、曹丕之语,曹植虽然不悦、但也能忍,毕竟身边坐着更能代表曹氏的皇帝。
但当何晏提到‘建安七子’中,最博学多闻、为邺下文人之冠冕的王粲时,曹植便再也忍不了了。
司马懿、卫臻粗疏流俗而不喜文,皇帝都没见过王粲几面。若自己不站出来为王粲发声,恐怕这个五石散就要真用王粲之名来背书了。
曹睿侧身看了曹植一眼,抬起右手向下虚按了几下,曹植也只得坐回席上。
轻咳一声后,曹睿看向何晏:“朕方才已经好言劝你了,司空、皇叔的话你也应该都听到了。”
“服五石散并非死罪,朝廷也无此律令。朕既然劝不动你、那朕也不拦着你服用此物。生死祸福,你且自决。”
“朕虽不管你,但此事倒也没完。”曹睿看向司马懿和卫臻的方向:“身为官员,服用此种折人心志、毁人体魄之药,尚书台可有说法?”
司马懿与卫臻对视一眼,司马懿弯腰侧耳与卫臻耳语了几句之后,站直身子看向皇帝。
“陛下。”司马懿拱手说道:“臣请在朝廷官员之中禁此五石散,服五石散者终身禁锢不得为官!”
“听到没有?”曹睿用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盯着何晏:“你若迷途知返,朕愿意给你机会。”
何晏言辞恳切的拱手说道:“陛下,臣确实不知圣意,此药乃是臣改进而后服用的,为何陛下与司空就一定认为其有害呢?”
曹睿嫌恶的看了一眼何晏站在那里不时抖动的身形,以及那种虚弱纵欲后的脸色,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自作孽!”曹睿看向司空:“尚书台所请,朕准了,服五石散者终生不得为官。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何晏轻轻拍了拍手,还在原地摇头,脸孔涨红、一时间竟有眼泪出来了。
曹睿一时竟不知何晏这是服五石散后发狂了,还是到底哪根筋搭错了。堂中众人也纷纷看着何晏的奇怪之举。
何晏缓缓走到司马懿身前,眯眼盯着司马懿的眼睛说道:“你司马仲达一心害我,却不知会自食其果吧。”
司马懿眼露精光,也同样皱眉盯着何晏看,一时间竟有些针锋相对之感。
几瞬之后,何晏先转过身来,拱手向皇帝说道:“臣有一事要禀报陛下,还望陛下听我之言。”
曹睿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:“说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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